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奋战在石油战线上的师父们,像一串被岁月穿起的星子,缀在小徒弟每一次岗位变动的夜空里。他们从荒原、机房、光缆尽头向小徒弟走来,衣襟带风,指尖有光。有人给予敬畏,有人赋予勇气,有人为其点亮一盏灯。如今摊开掌心,那些星子早已连成银河——一头系着过往,一头亮向远方。
立秋的箴言
立秋这天,戈壁把太阳晒成烧红的铆钉。吐哈油田共享服务中心小徒弟跟着师父从基地出发,越野车碾过盐碱壳,“咔嚓”声碎在风里。天边的抽油机排成不屈的脊梁,起伏间,把戈壁的荒芜变成了石油的滚烫。
师父摇下车窗,梭梭草、柴油与骆驼刺的气息扑面而来。“立秋最诚实,白天不多占黑夜一分钟,咱采油工也一样,不多拿国家一滴油。”他的话,像戈壁上的风,实在又有力量。
屏幕那端的“在吗”
第一次独自夜班,凌晨三点,小徒弟攥着手机不敢在群里提问,只敢私信师父:“在吗?”
十分钟后,视频接通。屏幕里的小徒弟手足无措,师父却把麦克风调至最大,笑意裹着声音穿过网线:“别怕问,我当年也把问题藏在喉咙里,直到有人告诉小徒弟,提问是另一种回答。”
后来小徒弟能独当一面了,偷偷把那句话设成签名。再给师父发消息,主题仍只有“在吗?”,她总秒回:“一直在。”
砂纸与光的温度
寒冬,二十四芯光缆被施工扯断,网络瞬间失声。数智技术公司的师父带小徒弟抢修,他蘸着酒精擦熔接机V形槽,动作轻得像在呵护珍宝。小徒弟蹲在旁边,指尖捏着剥好的光纤,像攥着根易折的芦苇。第一根推进槽口时,手还是抖了,蓝火一闪,端面留了道黑痕。
“姑娘,心要像光纤般静,才能接得住光。”师父不恼,摸出块巴掌大的砂纸,不几下磨平瑕疵,声响似高原夜风掠过经幡。他操作时,屏幕跳出“0.01衰减分贝”。轮到小徒弟时,屏幕显示“0.02衰减分贝”,这已经成了小徒弟那时最好的成绩。
完成后,小徒弟按亮发光键,一束红光顺着光缆奔远,像师傅递来的那盏灯化作了光的河流,载着安心与力量,流向远方的机房。“以后独自值班别怕断缆。”师父说,“熔接机的电弧亮起来,就像小徒弟这盏灯,照着你,也照着等信号的人。”
后来小徒弟也成了师父。当小徒弟对她的小徒弟说“我在”时,仿佛又听见戈壁的风、机房的提示音,还有那句“别怕问”。原来所谓传承,就是把当年他们递给小徒弟的光,再轻轻递出去。
那一刻,小徒弟忽然懂了:师父,不过是把小徒弟的“不敢”磨成“敢”,把“我”磨成“我们”。
如今,戈壁的抽油机仍在起伏,光缆的红光仍在奔跑,屏幕那端的“在吗”仍在闪烁,而它们都在替师父们回答:“我一直在。”
作者:刘蕊
编辑:栾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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